2014年1月19日 星期日

回看來時路 前眺未知處 (二十七)

對於四、五零年代出生,五零年代又曾住在台灣中南部的人來說,一九五九年“八七水災”的慘況大概仍記憶猶新!

記得水災當天,清晨迷迷糊糊醒來要下床穿拖鞋時,兩腳竟一下杵在了深及膝蓋的水裡,驚詫之餘,只見滿屋子都是水,再看外邊,整個學校操場上一片汪洋,景象恐怖;拖鞋老早不知漂到哪去了!家家此起彼落的驚叫聲,忙亂的搶救著每間屋子泡在水裡的東西。

那個在日本南方海面名艾倫的颱風,因為藤原效應把東沙島附近的熱帶低氣壓引進臺灣,形成強大的西南氣流,引發暴雨,造成嚴重水災;受災範圍包括臺灣所有的農業區域。實際受災面積達1365平方公里,房屋全倒兩萬七千多戶,半倒一萬八千多戶。三十餘萬人受災,死亡六百多人,失蹤四百多人...總損失竟達37億元;在那個年代那個數字是極為龐大的,竟佔了前一年國民所得總值約12%。

記得當時水災的水退得相當的慢,但當全退去後除了滿目瘡痍,泥漿遍佈,各種動物的死屍更令人觸目驚心;溺斃的雞鴨鵝羊豬...隨處可見;最令我記憶深刻的卻是滿地大大小小翻白肚的各種魚類,虱目魚,吳郭魚,鯉魚...等。這些被洪水沖出魚塭的養殖魚是多少農戶辛勤工作,賴以為生的珍貴資產,竟一夕之間完全化為烏有!更別說其他眾多損失殆盡的農畜產品!大自然突如其來的殘酷打擊,渺小的人類是毫無招架之力的!除了默默承受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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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義新港鄉住的那段期間,還有一樁災難事件也是至今一憶及仍令人唏噓不已!

一九六一年七月九號,一班從雲林北港開往嘉義市的嘉義客運的大巴,在民雄鄉火車站南邊的縱貫鐵路平交道與一班火車快車相撞,當場死亡四十八人,重傷二十八人;是嘉義縣空前的大車禍。這個悲慘的車禍因為牽連到我的一位同班同學及一位學校頗受學生愛戴的音樂老師,因此當時那種吃驚震撼的場景仍深留腦際!

那時的新港鄉有兩位洪姓的名醫,兩位醫生的女兒都是我的同班同學;其中一位的母親便過世於這次的車禍;另外一位便是新港國小的一位音樂老師;這位蔡姓老師教課時總是精神百倍,希望能激發出學生的潛能;尤其在指揮合唱團時,那種投入的神情與賣力的動作,讓許多學生深受其身教所影響。那天當車禍的消息傳來時,全校得知我們敬愛的那位蔡老師和洪姓同學的母親都身亡於這次車禍,那種驚詫與震撼,真難以筆墨形容!看見那位洪姓同學,迅速收拾書包,離座趕回家的身影;全班同學只能靜默僵住,但內在思緒卻狂飆亂竄不能打理;老天是為了什麼要奪走這麼小的孩子的摯親呢?朝夕相處的同班同學突遭這種重擊,所有周圍的人卻是如此的無助!心痛欲問蒼天,蒼天又能如何回應呢?!

同學母親出殯那天,許許多多鄉民與同校同學都出到路邊送她最後一程。洪姓同學與妹妹披麻戴孝在送葬隊伍中像是無法邁開腳步,還需有人一路扶持,讓路邊的老師同學與鄉民都止不住的熱淚盈眶!人間悲劇莫此為甚!